“7月4日，我收到一条短信，被告知我办理的健身卡由于商家经营异常，卡内余额将会在两个工作日内自动退回。不承想，在没进行任何操作的情况下，7月5日我收到了这笔退费资金。”谈起不久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小插曲，青岛市民王晓乾仍感到很惊喜。

事实上，倒闭的健身房会员卡费“自动退回”的秘诀就在于王晓乾的购卡方式——数字人民币。这种消费方式，将消费者预付资金放入了数字人民币钱包，由智能合约专项管理，从而在商户出现问题时，智能合约保障预付资金准确、高效退回消费者个人。

王晓乾亲身经历的退费事件也是全国首个利用数字人民币智能合约保障预付资金无损退回的案例。在业内人士看来，数字人民币智能合约将发挥合同数字化、自动执行、不可篡改的突出优势，让其在预付式消费领域拥有广阔的应用前景。

消费者实测，健身卡预付款全部退回

数字人民币智能合约，即将合同条款转化为计算机代码，实现了合同的数字化和自动化执行。这实现了数字人民币的可编程性，使数字人民币在确保安全与合规的前提下，可根据交易各方商定的条件、规则进行自动支付交易。

在数字人民币试点铺开之时，业内多看好智能合约为数字人民币在C端、B端应用带来的优势。不过长期以来，对于数字人民币智能合约能否真正实现交易全流程的“自动化”，业界仍处在设计与产品推出阶段，尚未形成大规模可行性验证。而近日，北京商报记者获悉，全国首次实现了数字人民币智能合约产品从付款到无损退款的闭环检验。

北京商报记者前往青岛市了解到了事件始末。6月底，出于对新技术与线上购物的兴趣，王晓乾无意间在数字人民币App“元管家”界面看到了一款适合自己的产品——一张青岛连锁健身品牌“伍佰优品健身”价值299元的“冲浪卡体验卡”。然而，还没等王晓乾享受服务，一笔退款首先打回了他的数字人民币钱包。7月6日，王晓乾来到该健身房查看情况，发现该公司因资金链断裂，门店全部停业。

“平常自己也有办理发卡、健身卡的经历，最担心的就是商家跑路、钱打水漂，也知道一旦商户倒闭，把充值金讨要回来很困难。这次在我从来没联系过健身房的情况下，钱已经原路退回了，属实没想到。”另据了解，未购买数字人民币“元管家”会员服务的其他消费者，原有权益的处理方案则是“转让”给另一健身品牌。7月10日，北京商报记者在“伍佰优品”某门店现场看到，门口仍有不少用户在维权，也有部分会员选择接受转让方案，正在与新健身品牌协商会员卡换签细则。

王晓乾所购买的预付卡正是数字人民币智能合约产品之一。对于加载智能合约的数币预付卡的运行逻辑，中国邮政储蓄银行青岛分行党委书记、行长李广增进一步解释道，消费者购买商户服务时，其预付资金进入加载智能合约的数字人民币钱包。在实际消费前，预付资金仍然归消费者所有，消费者可以通过数字人民币App查看资金余额和消费记录；消费时，智能合约将依据预设条件自动执行资金划转至商户钱包；消费者根据商户服务协议申请退卡或注销服务时，智能合约将保障预付资金准确、高效退回消费者个人钱包。

北京商报记者了解到，截至2024年7月3日，在该事件中“伍佰优品”通过数字人民币智能合约预约消费系统累计发行了51张存量卡，涉及51位用户。银行确认经营异常情况后，智能合约已自动触发，未消费的预付资金按预定程序全部退回至消费者的个人数币钱包中。

服务已在多城市商户落地

利用技术手段降低履约风险，是数字人民币智能合约的核心理念。因此其在预付式消费领域有着广阔的应用前景，可以有效防范资金挪用，实现穿透式管理。

正因智能合约不可篡改的特性，运营机构及其他市场机构将开发数字人民币智能合约应用平台作为预付费行业中的一项重要举措。邮储银行青岛市分行推出的“智金卫士”便是其中之一，也是此次王晓乾购买健身会员卡的渠道。

北京商报记者体验发现，“智金卫士”平台可由微信小程序直接进入，也可通过数字人民币App“元管家”界面跳转。在青岛市，已有6家来自教育、服装、美发等行业品牌接入合作。当消费者购买商家的体验卡等产品时，会清晰地看到一则由消费者、商户、银行三方签订的《数字人民币预约消费合同》，其中说明“预约消费资金由银行方以数字人民币的方式通过智能合约专项管理”，同时这笔资金只能用于预约消费，不可用于理财。

类似“智金卫士”的应用平台还有很多，共同组成了数字人民币智能合约“元管家”大家庭。中国邮政储蓄银行总行数字人民币部副总经理朱峰介绍，截至目前，邮储银行已高效对接了青岛“智金卫士”、江苏“苏结通”及北京“预付监管”等多个地方性的预付费管理平台，实现了对教育培训、生活出行、购物超市、运动健身、餐饮美食及美容美发等六大民生行业的深度覆盖。

而除了邮储银行的参与，北京商报记者了解到，目前已有7家运营机构上线“元管家”服务，并在全国多城市上线商户61家。

“‘元管家’产品在数字人民币App内为用户提供了一个统一的预付资金管理视图，让用户能够轻松管理和跟踪所有预付资金。”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相关业务人员说道。这一创新服务展现出的显著优势包括，通过将预存资金归属于用户，实现资金与商户风险的有效隔离。此外，用户可以在数字人民币App上看到所有已购买服务的详细信息，包括商户信息和使用记录，从而轻松掌握每一笔资金的动向。

“这也帮助了业务数据的集中管理与高效透明，为行业监管提供了强有力的技术支持。”朱峰表示。

如何吸引商户参与推动多方共赢

数字人民币智能合约在预付式消费领域的应用，不仅实现了条件支付、担保支付等较为复杂的支付功能，降低经济活动的履约成本，优化营商环境，也对促进社会治理与政府数智化建设，推动商业环境规范化有积极意义。

不过在业内人士看来，这一应用推广过程中，如何提升商户加入的积极性，仍是一个难题，需要多方完善。诚然，消费者希望自身财产更加安全、有保障，但不可否认的是，商户对“预付资金在消费前属于个人”仍有顾虑。

对此，业内人士指出，加强宣传、政策引导是关键。要让商户了解，事实上这样的举措有助于商户树立合规经营的形象，也可通过地方政府进行宣传，帮助商户吸引用户；另一方面，支持金融机构依法合规地加强商户信用信息的归集，鼓励创新开发适合预付式经营者的信用贷产品和其他金融措施，推动金融行业的创新与服务升级。

从消费者的角度来看，则更需要认知上的转变。一名消费者向北京商报记者坦言，“如果某行业已经形成了规范和一定的规模，有相当一部分商家都支持数字人民币这种方式办卡，那么它一定比不支持的那些商家更有竞争力，我们消费者会更有信任度”。

“对于我们来说，既扩大了宣传，在数字人民币App和智金卫士小程序上都能找到我们的店，地铁App上也有露出，对我们增加知名度有好处；客户服务渠道也增加了，对客户来说更有吸引力，能打消客户购卡的顾虑，可以成为我们发展新会员的利器。”青岛市“智金卫士”的另一家签约商户“傅军造型”总经理孙建成如是说道。“我们开业20年，肯定是想做长久生意的，口碑是第一位。”

在业内人士看来，当广大消费者认知与商户信誉建立起连接，数字人民币智能合约在预付式消费场景侧的应用通道自然将渐渐打开。

当然，这一过程中也少不了所属行业监管方的推进。后续还可以有深入细化的合作，例如，与行业监管根据特定领域实际情况，协商完善智能合约细则的拟定；在对“商户倒闭”的判定方面，通过接入行业主管部门的监管数据，实时监控商户的经营状态，实现一旦检测到异常，智能合约自动执行退款流程。

中国人民银行数据显示，数字人民币试点范围已拓展至17个省（市）的26个地区，在批发零售、餐饮文旅、教育医疗、公共服务、城市治理等领域广泛推广应用，并推出基于数字人民币智能合约的预付资金管理、供应链金融、信贷服务、小微企业服务等产品。截至今年5月底，累计交易金额达6.6万亿元，2023年交易金额同比增长7.3倍。

展望未来，数字人民币智能合约还有望在信贷、财政补贴、资金结算、供应链金融等领域“大展身手”。“可以预计的是，涉及资金存管和复杂资金往来的、对资金流通用途和发放对象有严格要求的、涉及资金自动划转等方面场景的都可以应用数字人民币智能合约技术。”博通咨询首席分析师王蓬博表示，要充分发挥数字人民币加载智能合约后的不可篡改、自动执行等特性，争取让数字人民币在G端和企业端早日成为真正的金融基础设施。

北京商报记者 岳品瑜 董晗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