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岁的“鬼才画师”黄永玉走了。6月14日，黄永玉的子女发布声明称：“我们的父亲黄永玉因病于二O二三年六月十三日三时四十三分离去。我们尊重他的意愿：不举行任何告别、追悼仪式。”作为当代中国文化界具有重大影响力的艺术家、现当代中国文化界具有重大影响力的艺术家，黄永玉一生爱玩、爱写、爱画、爱木刻，被友人戏称为“90后老顽童”。他于嬉笑玩乐之间，为世人留下佳作无数，春潮、阿诗玛、猴票、酒鬼酒、墨彩艺术……早已成为一代人的珍贵记忆。

经历：半生漂泊 半生富贵

黄永玉是苦孩子出身。1924年，黄永玉出生于湖南常德县一个贫苦的家庭，12岁就外出谋生，背着小包裹一个人坐船离开了家乡，他曾流落到安徽、福建山区小瓷作坊做童工，后来辗转到上海、中国台湾和中国香港地区。

据黄永玉回忆，他离开家乡后去厦门集美学校求学，开始了一个人的漂泊。彼时正值抗战全面爆发，他“靠捡拾路边残剩度日”，在闽东南流浪，用脚走过“千里万里”。他三次从日本人的炸弹下捡回性命，也曾为了生存和一船舱尸体同行，险些被抓“壮丁”。

为了生存，黄永玉14岁开始发表绘画作品，从此开始以画画及木刻谋生。他当过小学教员、家众教育馆员、剧团见习美术队员，也做过报社编辑和电影编剧。回忆一生，他曾经讲道：“活得这么老，常常为这些回忆所苦。”

相比起前半生的辛苦谋生，黄永玉后半生的生活可谓是锦衣玉食，名利双收。职位上，他是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及中国美协副主席。市场中，他的作品一画千金，在万荷堂中过得逍遥自在。晚年，他还登上时尚杂志封面，自驾法拉利跑车上街，成为当代画坛最老的“时尚先生”。主持人白岩松说：“老了，就要成为他这样的人。”

或许是经历了人世沉浮，黄永玉的生命观是通透、坦率的。他从不忌讳谈生死，早前在面对媒体的提问，他说道：“对死我一点也不畏惧，而且我不希望留下什么骨灰，进什么祠堂，不需要，所以我开玩笑，等我死了之后先胳肢我一下，看我笑不笑。”“和孤魂野鬼在一起，自由得多。”“你想我时，就看看天看看云。”

早在2021年9月8日，黄永玉留下遗嘱，“死后不要骨灰，回到大自然中去”。荣宝拍卖原总经理王鸿勋表示：“黄老一生起起伏伏，早已把生死看透。他活得洒脱自在，通透达观。”

创作：多面鬼才 至性至情

作为当代画坛的老顽童，黄永玉有“鬼才”之誉，精通木刻、绘画、邮票设计。32岁，他创作出中国版画经典之作《阿诗玛》；56岁，他设计了生肖邮票开山之作庚申年猴票，被称为“猴票之父”；他的绘画享誉画坛，题材涉猎广泛，技法中西融合，山水、人物、花鸟自成一家；此外，他为家乡设计的酒鬼酒，一时家喻户晓。酒鬼酒股份有限公司党委委员李文生表示：“从湘泉到酒鬼，如果说有一个人对酒鬼酒品牌价值举足轻重，那便是黄永玉先生，酒鬼酒的发展，跟他密不可分。”

黄永玉是艺术的“杂家”，更是创作的“鬼才”，这离不开他异于常人的真性情。由于性格乐观，他的绘画喜欢以夸张的方式，表现自己的欢喜忧愁。他的作品总是诙谐幽默。诸如他的自画像，乍看丑陋不堪，实则画出了真善美，至性至情，天真率意。烟斗成为他的标配，快乐成为他的目标，天塌下来，他依然快乐。在书画作品的题款，他常常自称为“湘西老刁民”，一幅真性情暴露无遗。王鸿勋表示，“黄永玉先生的作品有趣好玩，不少画作充满对假丑恶的讽刺，他用良心去创造艺术，以艺术的语言表达自己对真善美的诠释与理解”。

黄永玉曾讲到，美是人类最自然也最伟大的追求。因此，在他那些洋溢着世故人情的版画、国画、油画、漫画、雕塑作品里，无不体现着他的情真意切。

国家博物馆原馆长吕章申认为：“这位终身和湘西古镇凤凰有着不尽缘分的‘无愁河的浪荡汉子’，有着特立独行、爱憎分明的个性。在他的知识体系中，既包容中西主流文化，又渗透着来自民间的智慧，这些都反映在他的多样化的艺术创作之中。”

市场：片纸片金 收藏顶流

黄永玉先生是当代最具影响的书画家之一，他的作品一直是收藏市场中的高端藏品。在刚刚结束的嘉德2023春拍中，黄永玉一幅八平尺的《祝寿图》拍出了140余万元的价格。据收藏家刘伟玉介绍，这幅作品被他的朋友所购买，“作品有出版、有展览、有合影，而且题材好、画法精，是一幅很难得的佳作。由于拍前不知道画家过世的消息，目前，我的朋友对这幅藏品期望值很高，对未来出手的价位翻了近一倍左右”。

刘伟玉表示，在当代艺术收藏中，藏品是否有来源、是否有合影都是影响作品市场价值的重要因素。“随着艺术家过世，物以稀为贵，未来有合影的精品，市场将有更大的溢价空间。”此外，在同一专场中，黄永玉最高的价格是一幅名为《黄山晨曦》的彩墨山水，拍出了391万元的价格，另外两幅以荷花和梅花为题材的画作都以291万元价格成交。

据了解，黄永玉的作品市场流通的价位每平尺介于10万-15万元之间，早前到其家中买画每平尺的价格在60万-80万元之间。据雅昌艺术网统计，在近22年间，黄永玉作品上拍总量2551件（套），成交总量1878件（套），总成交额为82998万元，成交率达到了73.62%。而早在2020年6月4日，黄永玉以2019年度公开拍卖市场作品总成交额3700万元人民币名列《2020胡润中国艺术榜》第17位。

黄永玉作品稳定的高价位，决定于作品独创性，更源于画家本身的文学修养。有人指出，黄永玉以木刻和绘画赢得巨大声誉，他却将文学视为自己最倾心的“行当”。他曾说：“文学在我的生活里面是排在第一的，第二是雕塑，第三是木刻，第四才是绘画。文学让我得到了很多的自由，我不相信别人能给我自由，我相信自己给的。”“我这个老头子一辈子过得不那么难过的秘密就是凭自己的兴趣读书”“多看书，才真是厉害”……不可否认的是，从黄永玉众多经典落款题跋中，均可看出深厚的文学功底，那些充满人文情趣的文字，让画面更显生动，更有生活的乐趣。以文融艺，这是黄永玉的智慧之处，也是一代鬼才的过人法门。

从自学美术，到一代“鬼才”，黄永玉身上一直保持着具有旺盛生命力的执着探求新鲜和惊奇的顽童本性。他的一生以一颗赤诚的童心去热爱周围世界一切美好的、有趣的事物，去发现美、创造美。

逝者虽去，馨香永存。黄永玉的人与艺，将永存世间；一代鬼才，也必将画史留翰。

北京商报记者 隋永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