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界认为本轮加息临近终点之时，美联储风向一夜之间再次改变。当地时间周二，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出席美国国会参议院银行委员会举办的听证会时表示，近期出炉的经济数据超出预期，这意味着联邦基金利率的最终水平“很有可能高于此前预期”。如果所有数据都指向有必要加快紧缩措施，那么美联储将准备加快加息步伐，终端利率也可能高于此前预期。

深夜“惊雷”

演讲开场，鲍威尔便给了市场沉重一击。他指出，对前几个季度的修正幅度表明，通胀可能高于预期，目前为止，除房地产外的核心服务领域几乎没有出现通胀回落的迹象。

在加息方面，鲍威尔的言论比预期要鹰派得多。一方面是联邦基金利率的峰值可能高于美联储官员此前所暗示的水平；另一方面是如果通胀数据继续走高，小幅加息25个基点可能是短暂的，接下来50个基点的加息幅度并不是一种幻想。

他表示，要使通胀率回落到2%，就需要降低核心服务（不包括住房）的通胀，而且劳动力市场很可能需要出现一些疲软。而此前数据显示，美联储最看重的通胀指标——美国1月核心PCE物价指数同比上升4.7%，增幅超过经济学家的预期。1月新增非农就业人口51.7万，接近市场预期的三倍。

美股周二小幅低开后随即转涨。但在鲍威尔讲话后，主要股指一路走软并大幅收跌。收盘道指跌574.98点，跌幅为1.72%，报32856.46点；纳指跌145.4点，跌幅为1.25%，报11530.33点；标普500指数跌62.05点，跌幅为1.53%，报3986.37点。

前海开源基金首席经济学家杨德龙对北京商报记者表示，虽然最近几个月美国通胀率一直在放缓，但是仍然在6%以上，核心通胀率也接近5%，距离美联储长期的通胀目标2%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这个过程很可能颠簸不平。

鲍威尔强调，目前的趋势表明，美联储抗击通胀的工作还没有结束。“我们已经做了很多工作，到目前为止，紧缩政策的全部效果还没有显现。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有更多工作要做。”

加息更快、更高、更持久

美联储自去年3月以来已经连续八次加息，累计加息幅度高达450个基点，使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升至4.5%到4.75%的水平。受此消息影响，互换合约显示，交易员预计美联储3月加息50个基点的可能性超过加息25个基点。

对于接下来的加息步伐，杨德龙认为，美联储过快加息对于经济面中长期的影响是比较显著的，但是短期还没有导致经济增速放缓，这为美联储3月份加息埋下伏笔，而如果3月份再加息50个基点，利率将超过5%。

同时，鲍威尔表示，没有任何数据表明美国已经过度紧缩，到目前为止的数据表明，将在未来几个季度有一个更高的终端利率。

在去年12月份的预期中，官员们认为终端利率可能在5.1%附近。根据芝加哥商业交易所（CME Group）的数据，目前市场预期在5.25%-5.5%之间。此外，还有投资者将最近一次的加息预期提升至50个基点，更有机构将美联储峰值利率预测上调至6%左右。

对于鲍威尔周二的最新表态，投资组合经理Tracy Chen表示，“鲍威尔这次的鹰调是双倍的，一方面暗示利率峰值会更高，另一方面称加息步伐也会提速。鉴于近期的通胀数据，他之前把加息幅度下调至25基点可能操之过急了，这次的调整可能降低了美联储落后于形势的风险”。

有投资者担忧，如若美联储在3月反常加息50个基点，这可能会是3月的一只“黑天鹅”，将会带来新一轮的金融市场震荡。

高盛经济学家则认为，即使3月的议息会议最终决定加息25个基点，但这也仅仅意味着他们在加息步伐上存在分歧，利率峰值仍将高于此前市场预期。

不断摇摆

美联储近半年来不断“摇摆”的政策导向，令美债市场参与者情绪保持紧绷。鲍威尔表态后，瞬间点燃美债市场空头情绪，2年期美债收益率飙升超10BPs至5%以上，2年期与10年期美债收益率利差倒挂超过100BPs，一举打破40多年来的纪录。

一般来说，为补偿投资者在较长时间持有债券所面临的风险，国债期限越长收益率越高。长期国债收益率低于短期国债收益率的反常现象被称为倒挂。

业内人士认为，在3月加息50个基点的预期攀升后，这一转变对市场心理造成的冲击，可能比加息步伐加快本身更为重要。PGIM固定收益多领域投资组合经理Lindsay Rosner就表示，“他们才进行了一次25个基点的加息，如果现在又要回到50个基点，谁能保证将来不会回到75个基点？这对于有关加息将阶梯式下降的想法肯定是个打击”。

事实上，对于接下来的加息路径，美联储内部也存在不小的分歧。包括亚特兰大联储行长博斯蒂克在内的官员近日表示，他们认为美联储的加息周期很快就会结束。然而，美联储理事沃勒等其他官员却更为谨慎，他们对最近的通胀数据表示担忧，并表示紧缩周期可能还会持续下去。

对此，鲍威尔说，美国经济增长去年以来大幅放缓，但劳动力市场仍极度紧张，因此美联储将继续坚持收紧货币政策立场。考虑到货币政策的累计紧缩效应、货币政策对经济活动和通胀影响的滞后性以及经济和金融市场状况，美联储在过去两次货币政策会议上放慢了加息步伐，未来会在每次会议上根据经济数据及政策影响分别做出决定。

周三，鲍威尔还将在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作证。这是他在本月21日到22日美联储下次议息会议前就利率政策的最后两次公开表态，也是他能影响市场对联储政策预期的最后两次机会。

北京商报记者 方彬楠 赵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