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前，一列火车在美国俄亥俄州脱轨引发大火，并导致有毒气体氯乙烯泄漏。对于附近的居民而言，这无疑是噩梦般的场景。当地政府在发布疏散令的3天后称，危险已解除。但不少返回的居民表示，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气味，动物仍不断死亡。双方各执一词，列车运营商诺福克南方公司也成为了风暴中心。这家公司被曝出并非首次出现类似事故，还曾帮助游说反对提高铁路安全的法规，而这些法规本可减轻甚至避免这场灾难发生。

致命的氯乙烯

美国俄亥俄州自然资源部当地时间13日表示，污染物已波及7.5英里的河流，至少有3500条鱼因与火车脱轨有关的中毒而死亡。

此前在当地时间2月3日晚，一列搭载危险化学物质氯乙烯的诺福克南方列车，在俄亥俄州脱轨后引发火灾。社交媒体上当地居民拍摄的画面显示，事故现场火光冲天、浓烟弥漫。据悉，大火从3日21时延续到次日早上。

据了解，氯乙烯是一种危险物质，在室温下为无色易燃气体，工业上大量用作生产PVC塑料的单体。同时，氯乙烯被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认定为致癌物质，长期吸入氯乙烯“可能与脑癌、肺癌和一些血癌有关”。氯乙烯燃烧时可产生光气和氯化氢等有毒气体。光气可致人呕吐和呼吸困难，在最急性接触中甚至可能导致死亡。

埃默里大学罗林斯公共卫生学院环境卫生教授Dana Barr称，氯乙烯不稳定，其在环境中的寿命非常短，但现在的问题是氯乙烯的量并不少且已进入水或土壤中，这将导致氯乙烯持续释放。

“如果一个区域中存在极少量的氯乙烯，它最多会在几分钟到几小时内蒸发掉。但问题是，氯乙烯不是少量的，且现在很可能会持续释放氯乙烯气体，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可能会更加关注空气中的化学物质。”Barr说道。

不过，一位化学专业人士对北京商报记者表示，氯乙烯的危害不止于此，它在低温和不充分燃烧下会产生二噁英。二噁英是一种具有较强生物毒性的有机化合物，其毒性是氰化物的130倍、砒霜的900倍。它具有不可逆的“致畸、致癌、致突变”毒性，一旦渗透到环境中，它很难自然降解消除。

“环境正常”vs长期风险

事故发生后，俄亥俄州的应急部门紧急疏散了事发地周围的数千居民。同时，政府决定在载有氯乙烯的五节压力罐车厢实施有限制的释放燃烧，并将氯化氢和高毒性光气排放到空气中。有关部门表示，这是为了在受控环境中清除高度易燃、有毒的化学物质。

然而，在此过程中，小镇的天空出现滚滚黑烟，之后有周边居民抱怨头痛和身体不适。2月8日，俄亥俄州和宾夕法尼亚州政府均表示，在事故区域和周边居民区所采集的数百个空气样本中的毒素水平低于危险标准。俄亥俄州的应急部门已于2月8日表示，疏散的居民可以安全返回城镇。

关于水质问题，事故发生地东巴勒斯坦城的市长特伦特·科纳威12日表示，环境保护局官员每天都在监测空气和水质情况，目前没有发现异常。该镇有封闭的供水系统，因此当地的供水“是100%安全的”。

不过，不少当地居民咽不下这颗“定心丸”。东巴勒斯坦镇居民莫拉·托德计划和家人一起暂时离开该地。托德表示，此前闻到过类似洗甲水和燃烧轮胎混合的刺鼻气味，家人出现头痛恶心症状。“我看了每场记者会，没有任何信息让我觉得这是一个基于数据做出的决定。”

截至目前，许多居民并未重返家园。他们表示虽然爆炸风险已经不存在，但担心环境官员才刚刚开始评估的长期风险。CNN报道称，爆炸所带来的“强致癌物”在这两天内或已随雨水蔓延，污染了周边大量土地、空气、水。根据当地居民拍摄的照片显示，包括鸡、狗和狐狸在内的大量动物死亡，也有人说他们在镇上闻到了化学物质的味道。

此外，附近地区的居民也感到担忧。正在匹兹堡大学读书的林海对北京商报记者表示，事故虽然发生在俄亥俄州，但实际上是在俄亥俄的东北边，离宾州的匹兹堡市非常近。“目前学校没有发任何通知，匹兹堡市也没有任何通知。我现在计划和朋友一起到外地待几天，看看事情的发展。”

除了居民生活，一些人士担忧氯乙烯泄漏事故会污染俄亥俄河和密西西比河流域的水质，从而影响该区域的农业。俄亥俄河是美国流量第三大的河流，由于此地距离密西西比河也不远，也支撑着全美第二大灌溉系统。

俄亥俄州还临近印第安纳州、肯塔基州、西弗吉尼亚州，这些区域属于美国传统的农业产区，主要种植大豆、玉米、冬小麦、牧草等农作物，还是重要的猪、牛、羊畜牧区。

天灾还是人祸

东巴勒斯坦城本来约有4800名居民，事故发生后，附近有约1900名居民撤离。现在，不少人依然“流离失所”。据媒体当地时间14日报道，事故发生地的居民正在对美国诺福克南方铁路公司发起集体诉讼。他们认为，该公司的疏忽行为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报道提到，律师在集体诉讼中称，“由于火车脱轨而引发火灾后释放的氯乙烯是一种已知的致癌物，可能会增加患肝癌和其他癌症的风险。铁路公司应该为居民提供医疗监测，由医疗保健人员定期跟踪、评估和监测”。

此外，有居民在诉讼中提到当地鱼类和野生动物受到环境影响，认为铁路公司没有及时通知居民哪些化学品发生了泄漏。

目前，相关的事故调查仍在进行中。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正在调查潜在问题发生的时间及工作人员的应对。调查人员称，火车脱轨是由车轴断裂导致，这引发了外界质疑机组人员为何没有事先发现故障点。

对此，美国铁路工人联合会（RWU）表示，在过去10年里，一级运营商（收入最高的铁路公司）大幅增加了平均列车的长度和吨位，同时减少了维护和检查，“这无疑是一个在滴答作响的定时炸弹”。

有报道称，尽管存在工作人员过度劳累和人手不足等安全隐患问题，诺福克南方仍解雇了数千名铁路员工。不仅如此，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的文件显示，该公司还阻止了一项要求高管“评估、审查和降低危险材料运输风险”的股东倡议。

美国铁路工人联合会表示，俄亥俄州的脱轨事故无疑暴露了美国铁路的系统性问题，即所有运营商都被利润而不是安全驱动。该联合会警告称，如果不对“已腐蚀的行业趋势”采取行动，俄亥俄州的这场灾难只会是更多灾难中的一起。

北京商报记者 方彬楠 赵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