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以硅谷为起点，美国科技巨头开始了全球游击抢人大战。乘着互联网的东风甚至是疫情居家的红利，这些公司无一例外地成了科技界的庞然大物。但当资本开始动摇，泡沫都被抹去，轻松赚钱的盛况不再。从苹果让出全球市值最高公司的宝座开始，美国科技业的“发动机”FAANG，似乎熄火了。

“奈飞们”的困境

在发布了令人失望的第一季度业绩后，奈飞(Netflix)决定裁员。据BBC报道，一份5月17日发布并经奈飞证实的内部通知显示，这家全球流媒体巨头将裁员约150人。

知情人士称，此次裁员包括至少26名为其粉丝网站Tudum工作的员工，该网站是对奈飞内容的一个补充。而在最近一轮裁员之前，奈飞解雇了大约25名营销人员。

奈飞证实，大部分受裁员影响的员工都在美国。不过奈飞发言人埃丽卡·马松哈尔(Erika Masonhall)在一份声明中称，裁员主要是由于财务问题，而不是业绩。

裁员之前，奈飞于本月初宣布，已取消动画片《珍珠》（Pearl）的制作。公司称，取消这个项目属于该公司围绕动画系列所做战略决定的一部分。

而这些都被视为奈飞在2022年第一季度业绩爆雷后，展开的削减成本举措。青年剧作家、导演向凯指出，奈飞一季度全球净付费用户流失数量为20万，而这样的下滑为10年来首次。

这也是美国科技企业最近再次亮出裁员的红灯。在奈飞之前，已经有不少企业有所行动。其中包括Facebook母公司Meta，旗下元宇宙战略核心部门正在压缩。Meta的发言人证实：“我们会根据业务需求定期重新评估人才引入，并根据本财报期给出的支出指引，正相应地放缓其增长速度。”

此外，亚马逊近日也在财报会议上透露，在疫情期间大量消费者涌入网上购物平台后，亚马逊美国仓库出现招聘热潮，目前公司已经“人满为患”。于是，当网上购物热情退却后，亚马逊不得不面对现实的问题：业务量下降的情况下，怎么来养这群员工。

另一家科技巨头苹果在4月也暗示，在部分员工离职后，公司将不再填补空缺岗位，并撤回了此前某些岗位的口头工作邀请。

在财经评论员张雪峰看来，裁员潮出现的直接原因是劳动力的供给需求关系出现失衡，在这种情况下，企业往往会选择投入更多的成本在不变资本上面，而投入在劳动力这样的可变资本上的成本会减少，体现在现象层面就是出现裁员潮。

向凯则认为，美国科技企业的裁员潮，主要是美国经济下行压力以及通货膨胀严重所造成的。而在这个过程中，美国的科技企业首当其冲，是受影响最大的行业。

科技业的痛苦

对科技业来说，后疫情时代可以称得上有些痛苦。密歇根大学经济学家Daniil Manaenkov表示：“对于那些从新冠大流行中受益的行业来说，这可能会有些痛苦。这也适用于在那些行业里工作的人，只是有些痛苦，并不会出现大规模失业。”

但他还表示，如果科技行业的裁员变得更加普遍，那可能对整个经济产生影响。没有政府的刺激措施，那么被解雇的科技工作者将削减支出，这可能会导致消费市场更广泛的放缓。

与科技行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4月，休闲和酒店业的就业增长达到了7.8万个岗位。包括休闲和酒店业的其他快速恢复行业，其雇员仍拥有强大的议价能力。

裁员与缩减只是这些大厂的一面，另一面是股价与市值的齐跌。

受益于全球货币宽松和科技进步，美股在过去十年间经历了超长牛市。其中，以FAANG为代表的科技类公司表现尤为亮眼。

然而，这一情况似乎在2022年出现了反转。今年4月，奈飞财报发布后，公司股价随即“崩塌”，一度暴跌39%，创2004年来最大盘中跌幅。

Meta也是如此，今年2月发布的四季报突然“爆雷”，每股收益同比降幅较市场预期翻倍，关键用户指标不佳。财报发布后，股价单日暴跌26.39%，遭遇了美国市场历史上最大的单日跌幅。截至目前，Meta的市值已从去年夏天近1.1万亿美元的峰值暴跌近4000亿美元。

事实上，今年以来，FAANG公司的股价都下跌了17%以上，亚马逊则已经回吐了新冠疫情带来的全部涨幅。而上周，随着股价下跌，苹果市值回落至2.4万亿美元下方，石油巨头沙特阿美也超越苹果成为全球市值最高的公司。

同时，其他科技巨头也未能幸免，微软今年的股价下跌了21%以上，Salesforce的股价下跌了35%。过去一年，Uber股价也已腰斩。

最好的时代结束了？

十多年来，美国科技行业持续扩张，现在，随着疫情和俄乌冲突等因素冲击，科技行业的扩张冲劲不再，很多不利因素让人们担心其未来的发展。有专家认为，现在是美国科技行业的重大转折点，也许将出现像2000年那样的互联网科技股泡沫大破灭。

“这些公司在创纪录的短时间内从微型企业或初创企业发展成为大型企业，” 机构经纪商Jones Trading首席市场策略师Michael O’Rourke表示。“市场错就错在，人们认为这将永远持续下去。”

有分析师表示，科技股面临的压力还没有结束。相对于历史市盈率，科技股仍有下行空间。股价下跌已将估值拉低至近年来难以想象的低谷，在许多方面可以说科技股泡沫已经破裂。

科技股的无情暴跌，甚至让最资深的行业追随者也感到不安，他们警告称，抛售压力可能仍会加剧，可以肯定的是，随着对利率上升和增长放缓的担忧席卷华尔街，科技股的暴跌对看涨者来说是巨大的痛苦。

证券研究公司Fundstrat的执行合伙人Tom Lee在一份报告中表示，过去十年一直是增长代名词的大型科技股，现在它们在价值领域表现得“像死亡了一样”。

不过也有人认为，这些公司的收缩并不能代表科技业的整体局面。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管理学院的兼职教授Terry Kramer表示：“亚马逊的核心是电子商务，但人们因为通胀而谨慎购买，因为消费者手中的美元变少了。”因此，通胀下亚马逊商品和服务收入无法走高，这挤压到它的利润，亚马逊也因此被迫放缓增长。

而对其他公司的放缓，Kramer则表示各有不同。如Meta冻结招聘可能因为苹果的隐私更改，这冲击了Meta精准定位广告业务。

北京商报记者 陶凤 赵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