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新冠肺炎疫情蔓延的同时，全球金融市场遭遇“黑色星期一”，使得市场的动荡下挫风险加剧。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这一形势同样对传统拍卖行业造成持续考验，且正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倒逼原有经营模式与从业理念的深层次变革。

据AMMA监测中心统计，2019年中国大陆文物艺术品拍卖成交135292件（套），成交额306.98亿元，较2018年成交量减少16.35%，成交额增长1.86%。然而，成交额的持平或者微涨，似乎难以带来一丝回暖的曙光，因为2018年总成交额数据同比下挫17%，为2010年来最低点。对于已处艰难下行态势的传统拍卖业来说，市场的再度动荡无疑是雪上加霜。

从国际经济环境来看，形势同样不容乐观。一方面受疫情影响导致春拍工作受阻。另一方面，全球金融市场遭遇“黑色星期一”，在原油价格崩盘式下跌的刺激下，全球股市跌声一片，甚至多次触发美股熔断机制。有金融专家分析，金融市场的大幅震荡，意味着全球经济的大衰退。国际局势的不明朗，使得金融市场看空情绪弥漫，恐慌性逃离心理加剧。另外，海外疫情防控的不确定性，也有可能导致资源流动性丧失，进而对全球经济产生冲击。

这一观点在日前发布的2020年度《巴塞尔艺术展与瑞银集团环球艺术市场报告》中也得到了验证。2019年全球艺术市场销售额达641亿美元，较2018年减少了33亿美元，一连串的地缘政治冲突、贸易冲突、政治变动，导致了市场趋向谨慎，而拍卖会上重量级作品的缺失，这一现象在下半年尤为明显。据统计，1000万美元以上的作品在2019年的全部拍卖中占20%，而2018年的这个比例为28%。

值得关注的是，此次疫情对市场不断产生影响的同时，也使得原本光鲜的行业逻辑彻底失灵，由此引发业界关于传统交易模式与从业理念的再思考，比如五星级酒店的预展模式、印刷精美的拍卖图录等是否还作为未来的行业标配？真正适合各家企业的商业模式究竟是什么？疫情结束之后，拍卖行业又将走向何方？

疫情的出现如同一枚试金石。传统拍卖行业在重压之下，其脆弱性暴露无遗，甚至应对策略都显得有些匮乏和无力，当行业被按下暂停键之后，转型线上成为最直接的、近乎唯一的救命稻草。不少传统拍卖企业只是将线上交易作为疫情期间迫不得已的备选、临时性的过渡产品。从艺术品属性来说，线上交易模式更大程度上是一种补充手段，因为重要的、珍稀的精品标的数额巨大，很难脱离线下场景而实现交易，要打破这一瓶颈，需要的不只是技术的成熟，还有市场的认可与平台的信誉。

那么，此次疫情能否成为艺术品行业革新的一次契机呢？从现实情况来看，艺术品线上交易在疫情期间有过短暂的火爆，这是由于慈善义拍捐助抗疫一线的善举得到了不少社会关注和热度。然而，当这一热度消退之后，沉淀下来的客户有多少？不少线上交易平台又回到了交易量偏少、不够活跃的初始状态。艺术品的非标准化以及审美门槛等限制，注定了非刚需的艺术品行业的小众化，很难出现突然爆发性的规模增长，相对于快消行业，艺术品市场的客户培养周期较长，与互联网增长模式的匹配难度依旧存在。

据《巴塞尔艺术展与瑞银集团环球艺术市场报告》统计，2019年的线上销售总额呈现出2%的轻微下滑（至59亿美元），仅比市场的整体下滑态势稍好一点。上述数据均落后于整体销售市场，2019年，有14%的销售产生于线上（比2018年的12%有所见长），但线上销售收入仅占2019年艺术品经销商销售总数的5%，其中有3%来自画廊官网或自建的电商渠道，2%来自于第三方平台。

这一数据反映出艺术品线上交易模式正在对原有的市场格局进行重塑，但瓶颈同样存在，比如缺乏透明度，尤其在定价方面，对于未经实物检验的艺术品，对伪造品的顾虑，大量交易难以实现最终交割。有专家强调，通过卖家建立信任一直是在线艺术品市场面临的最大问题，需要有平台的信誉作为支撑或者担保。

严格来说，传统拍卖行业需要的并不只是一个网拍平台，而是一场向死而生的变革，即商业模式与商业逻辑的重构。线上模式提供的只是一个方向，未来更需要互联网思维的注入以及线上线下的联动机制，但模式重塑的过程是艰难的，由于行业的特殊性，固有的商业逻辑短期内难以靠资本和规模改写。

从艺术品市场的藏家结构和审美层次来看，呈现出越来越明显的年轻化、国际化、多元化趋势，这也在不断倒逼拍卖行业在战略层面进行调整，比如近年来以KAWS、奈良美智等为代表的潮流艺术崛起。据《巴塞尔艺术展与瑞银集团环球艺术市场报告》统计显示，92%的千禧一代藏家有过线上购买艺术品的行为。在对1300名高净值藏家进行调查后发现，千禧一代是最为活跃的藏家群体，这一群体在过去的两年中平均花费300万美元在艺术或其他收藏上。在目前的全球藏家群体中，千禧一代几已近半（49%）。

“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是选择固守传统模式，还是分阶段、有策略的主动求变，这是切实把握市场形势后的商业考量。不可否认的是，藏家群体已经开始迭代更新，艺术品线上交易模式也已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市场新一轮的重新洗牌似乎已经暗流涌动。

北京商报记者 徐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