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团点评CEO王兴是“下半场”概念推崇者，喊了很多年，但一直到2019年，互联网上下半场才真正到了转场时刻，又或者称为中场时间。如果说2018年尚能激烈辩论“腾讯有没有梦想”，进入中场时间，全行业似乎都进入了休整状态。2019年，互联网中场无战事：这一年没有爆款产品；这一年没有巨头战争；这一年流量增速接近停滞；老派商业模式充斥小打小闹，新风口新趋势徘徊试探……

流量尽头无爆款

还没入冬的时候，数据调研公司Questmobile看到的全网数据就不乐观。这家专注移动互联网趋势和数据研究的公司发现，中国移动互联网月活跃用户规模在2019年9月达到11.33亿，看起来很美。但相比2018年12月底，9个月时间只增长了238万，增长率只有1.3%，即便再努力3个月，2019年移动互联网月活用户规模也不太可能爆发性提速。

而在2018年，尽管增速只有4.2%，移动互联网月活用户规模仍然增加了4607万。

除了用户数，增速停滞的还有用户时长，中国移动互联网月人均单日使用时长的增速从2018年12月的22.6%下降到了2019年9月的7.3%。

以用户规模和时长增速停滞为标志，中国互联网流量红利消逝，“狼真的来了”。

最直接的表现是，整个互联网2019年没有出现一款现象级创新产品。没有爆款，让网民的朋友圈多少有些寂寞。

2019年8月底，AI换脸软件ZAO一度摸到了爆红的门槛，但由于撞上了隐私安全、AI伦理等多重风险，它还是没能逃过“月抛”甚至“日抛”（比喻火爆异常的产品很快被遗忘）的命运。

ZAO只是2019年无数个互联网“挣扎式创新”产品的缩影。

在12月21日举办的“山寨发布会V9互联网年度评选”中，国内上百位主流科技媒体人把“金蜘蛛奖”（年度产品）颁给了“直播购物”。

事实上，从2011年开始，此前8届“年度产品”评选中，微信、微信公众平台、余额宝、微信红包、优步、Alphago、iPhone X、抖音依次获奖。

而直播购物成了最新的、也是至今唯一一次非具体产品的概念性获奖。这是直播电商或者直播带货的胜利，却也是互联网2019年产品黯淡无光的尴尬。

有行业观察人士指出，过去十年是移动互联网的十年。以微信诞生为标志，每年诞生的杀手级的产品，带领社交、电商、金融、文娱、信息等产业驶入移动互联网时代。“但杀手级的应用，往往诞生于大公司。反过来，大公司创新的乏力，相当程度上决定了行业创新的乏力。”

巨头自顾无战事

回过头看，2018年的现象级产品抖音，成了中场休息之前最有希望冲击巨头的刺客。

但多重因素下，这种冲击在2019年变得不再重要。以传统论调看，BAT三巨头驶向了不同方向，通过错综复杂的资本联姻，以及构建丰富的产品矩阵，一步步夯实护城河。

曾被指责“没有梦想”的腾讯，正在全速冲击产业互联网。遗憾的是，基于产品和业务的B2B属性，这种动作在普通用户层面并无感知，甚至形成了用户认知偏差。

在多数的社交平台上，网民习惯将今日头条、抖音（均属于字节跳动）作为腾讯的最大竞争对手，颇有些恶趣味的、隐隐渴望见证一场新的“3Q大战”。不过，在腾讯的自我规划中，云计算、大数据、AI等产业互联网才代表着未来，那么，它的主要对手仍然是阿里、百度、华为这些老牌巨头。

有意思的是，即便承担直接阻击字节跳动的任务，腾讯PCG（平台与内容事业群）也没有赤膊上阵。据北京商报记者不完全统计，在微视之后，腾讯短视频和社交板块已经孵化了十余款新产品，并且仍在继续内部赛马。

在不少人看来，腾讯新项目轮番上阵是“出于对抖音的恐惧”。但也有人指出，腾讯之所以这么做，恰恰是因为“没有自乱阵脚”，而是“利用生态优势慢慢磨，对竞争者钝刀割肉”。

无论如何，这离“吃瓜群众”的期望太过遥远。无独有偶，BAT之间也少了许多火药味，在过往三者业务激烈交叉，但现在有了不同的业务重点：阿里紧握电商和金融科技两张牌，腾讯致力于打造微信生态和产业互联网，百度热衷人工智能商业化。

在更广泛的领域，前一年热闹异常的共享单车，因模式问题自生自灭，也早早地站好了队；直播电商必须依附于平台型产品，也就不具备单独战斗的机会；社区拼购、生鲜电商等重资产业务，也因自身生存问题，没能掀起大的风口……

以BAT为代表，2019年每一个看似竞争对手的公司，实际上都自顾不暇，不谈战斗。

2010年的“3Q大战”是电脑杀毒软件360安全卫士与PC聊天软件腾讯QQ的战争，不只时间属于上个时代，这两个产品也都远离了主流视线。而2019年的新常态是，网民仍然可以打开微博App看看热搜，发现这家公司为新社交产品“绿洲”摇旗呐喊，但丝毫感觉不到微信、抖音等所谓竞争对手紧张的氛围。

未来不神秘不惊艳

但凡对科技、对互联网有点兴趣的人，都能对趋势熟练应答：AI、大数据、区块链，是毋庸置疑的未来。

过去数年，基于这类新趋势的创业公司很多，人们开始有依据地憧憬自动驾驶和机器人，也出现了比特币这类“普通人暴富机遇”。但2019年，AI在消费市场商业化的挫折、区块链与“币圈”分道扬镳（基于金融风险防控的政策监管）、云计算巨头竞争饱和等状况，让新趋势新风口不再笼罩神秘光环。

反映在产品上，惊艳似乎永远停留在了2016年的Alphago上。可惜的是，Alphago并不能变成人人可用的具象产品。在大众消费领域，智能音箱是为数不多的亮点，但仍属于小众产品，且已经被阿里、百度、小米三强垄断市场。

以百度为代表的自动驾驶阵营，正马不停蹄地在全国各地拿下路测、载人测试等牌照，一方面与厂商继续推进定制车辆的量产，一方面与地方政府、园区探索封闭场景下的商业化落地。在不少业内人士看来，鉴于技术、法规和伦理层面的多重掣肘，自动驾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另一波人工智能热门企业选择了企业服务路线，并不碰触商业化风险太高的消费产品。以旷视科技、商汤科技为代表，这类企业很难直接享受国内10亿级别的用户和流量红利。它们的AI技术能力，更需要商务拓展能力来体现，在安防、物流、教育等垂直市场，企业需要打动政府、机构和企业客户的决策者，总体来说并不算典型的互联网故事范本。

令人欣慰的是，AI、区块链等新技术，由于阿里、腾讯等大公司的入局，正在快速回归技术本质。据incoPat全球专利数据库显示，截至12月24日，中国区块链相关专利共12355件，2019年中国区块链专利申请数量为4295件。从1月1日至12月24日的中国区块链专利申请量排名可见，排名前十的区块链专利申请人全部为企业，其中，腾讯、阿里巴巴、瑞策科技位列前三。

专利未必能全部反映企业能力，但至少可以作为一个简单标尺：区块链是技术，要用专利说话，而不是人人皆可致富的虚假风口。

2019年，互联网中场无战事，但都在厉兵秣马。

北京商报记者 魏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