酝酿已久的俄罗斯税制改革即将拉开大幕。2019年起，俄罗斯将启用新的石油税，在未来6年将石油出口关税降至零。这项1999年以来最为彻底的改革将为俄罗斯石油产业、财政收支和消费市场带来巨大冲击，业内对此更是质疑不断。尽管俄罗斯不断出台兜底条款，但试图凭借此次税改实现国内经济结构性转变，似乎还是力有不逮。

转型之路

根据最新的石油税改法案，俄罗斯现行的石油出口税将在2019年至2024年间逐步调整为零，同时提高相同数额的石油开采税，以保证俄石油开采方、出口方的收支平衡。俄财政部日前提出，明年1月1日起关税将由12月的每吨135.1美元降至每吨89美元。

俄罗斯今年财政状况颇佳，这为税改实施提供了机遇期。俄罗斯总统普京在日前举行的年度新闻发布会上表示，2018年俄罗斯联邦预算盈余约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2.1%。这是自2011年以来，俄首次出现盈余。

正在巩固的财政状况减轻了俄罗斯对油气出口依赖的压力。实际上，这已经是俄罗斯第二次尝试取消原油和石油产品的出口税。在1996年，俄罗斯也曾经进行了相关努力，但在1998年发生金融危机后，俄罗斯政府被迫恢复征税。作为俄罗斯政府的重要财源之一，下调乃至取消这一关税对财政收入难免将造成影响。早在2009年，俄罗斯曾对东西伯利亚13个油田免征出口关税，这导致当年联邦财政收入减少了1300以卢布。

不过，现行税制同样为俄罗斯财政带来巨大负担。在税率设计上，原油和石油产品出口关税差异巨大。将原油粗制提炼后变为重油再出口的税率相对较低，这导致国内炼油厂失去提升产品工艺的动力。俄罗斯政府则不得不对炼油行业进行补贴。日益庞大的补贴额度令俄财政部的态度发生转变。据估计，通过税改将每年节省1万亿卢布的补贴开支。

另一方面，由于俄罗斯出口油品质量不高，中央民族大学硕士生导师程春华表示，石油业税改还有利于加强俄罗斯能源战略与能源结构调整，推动炼油企业升级，鼓励落后企业实现现代化。

程春华同时指出，在美国与欧佩克等竞争对手抢占国际石油市场的背景下，俄罗斯的国际石油地位面临激烈挑战。将矿产资源税替代为利润税刺激俄罗斯石油企业加强原油生产和投资，通过免税出口原油和石油产品降低成本，有利于增强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为俄罗斯获得更多的收入。

俄罗斯副总理德米特里·科扎克指出，预计未来6年，石油业税改法案将为政府增加1.3万亿至1.6万亿卢布（约合200亿至250亿美元）的收入，有利于政府启动8万亿卢布的经济复苏计划。 

连锁反应

新税制对俄罗斯石油出口企业的利好不言而喻。但业内人士指出，一旦出口量激增将导致俄罗斯国内的供应减少，引发国内市场的油价上涨，同时导致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对此，《俄罗斯商业日报》报道，为限制燃料价格的进一步上涨，俄罗斯政府已下令自7月1日起将燃料消费税大幅下调，同时，一旦原油价格上涨，将有可能迅速提高石油产品的出口关税，以确保国内市场燃料供应充足。

俄罗斯财政部表示，石油税制改革只是财政改革拼图的一部分，其余计划还包括增加增值税、实行消费税退税制等等。但业内普遍担心，这将致使税收机制变得异常复杂。Finam公司分析师阿列克谢·卡拉切夫指出，提高增值税或多或少会对生产、销售和服务产生影响，部分制造商和零售商已在目前定价中考虑未来风险开始逐渐提高商品和服务价格。

而受税改影响的不仅仅是俄罗斯国内市场，俄罗斯所在欧亚经济联盟将不可避免受到波及。当地时间12月25日，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到访莫斯科并与普京就俄石油税改对白俄罗斯产生影响等问题进行讨论。据报道，仅2018年俄罗斯就向白俄罗斯出口了2400万吨石油，损失出口税总额超30亿美元。而石油税改完成后，俄将不再损失出口税。据白方估算，即使在税改刚开始的第一年，白方就需要多支付4至5亿美元来购买俄石油。

前景难测

作为全球三大原油生产国之一的俄罗斯，税制调整带来的石油生产、出口变化，无疑也将搅动全球石油供应链。

近两个月来，国际油价自10月高点以来迅速下跌约40%。虽然沙特和以俄罗斯为代表的减产盟国同意将从明年1月开始减产120万桶/日，持续6个月，并在4月份进行减产情况审查，但美国的石油产量仍在持续攀升。

实际上，油价的走低对俄罗斯此轮税改也是不小的冲击。厦门大学中国能源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林伯强告诉北京商报记者，在法案提出之时，国际油价正处于高歌猛进的状态，这对俄罗斯油企而言自然是利好消息。不过，受全球局势不明朗影响，近期油价走低后，油企出口的势头也将受到影响。总体而言，税改受制于长期的油价走势，短期内的暴跌还不足以对俄罗斯的政策造成太大影响。

标普全球普氏的石油分析师表示，由于炼油需求越来越大，石油税改暂时不会对俄罗斯的原油产量产生明显影响。俄罗斯能源部预估，到2025年，俄罗斯的成品油产量将在目前4000万吨/年的基础上再增加900万至1000万吨/年，这将使俄罗斯石油公司不仅可满足国内需求，还可将大部分增量用于出口。

此外，新法案还规定，自2019年起，如全球油价上下浮动超15%，则俄政府有权对轻油、商品油和直馏汽油的出口关税上调至石油出口关税的60%。

北京商报记者 陶凤 肖涌刚/文 李烝/制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