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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亚林:几分闲余墨 一纸生活情

出处:中国艺术月刊 作者:房卫 网编:尹文武 2017-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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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志凌云》

  《倦倚西风》  《醉在四月天》

嵇亚林调侃自己不会喝酒,不会打牌,不会以言媚人,实属无趣之人,但却使自己获得了更多的自由空间。工作之余,嵇亚林寄情于写作和绘画中,“写点文章、做点研究、画点东西,一样享受人生快乐”。他说自己的绘画是“闲墨几点”,他用清淡的工笔技法,将所见所闻描绘在卷帙中。

傅抱石先生说“笔墨当随时代”,然而工笔花鸟这一传统题材要反映时代似乎不易。在南京博物院举办的“闲墨澄怀——嵇亚林绘画展”中,嵇亚林历时数年创作的百余幅绘画,却带给人们一种新的认识。上至南京博物院收藏的国宝重器,下至厨房内不起眼的日常果蔬,在嵇亚林的笔下,都包含着对物品的珍惜、对生活的热爱,这些都是从画家的人生经历中生发出来的。

1957年,嵇亚林出生于江苏东台,物产丰饶的里下河地区给嵇亚林留下了“小桥流水人家”的田园牧歌式视觉记忆,使他的画中溢满生动的气息。

嵇亚林的人生一直与文化事业、美术事业有关,从基层文化站到东台市文化馆、东台市文化局,再到江苏省文化馆、江苏省文化厅,他转益多师,不断学习中国画的理论与技法,并且把日常的点滴思考融入绘画,在强化笔墨语言本体功能的同时,以自己独特的眼光与思维,拓展绘画题材,体现了画家自身的审美情感和时代的大美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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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珍宝》 

嵇亚林对于自己的作品曾讲道:“文化行政事务讲究程序、大局和服务意识,而绘画创作则是个人思想和情感的表达,是自由而灵动的,是对人精神世界的另一种表达,我常常自由行走在这两种不同的境界里。”在这样不断的“出乎其外”和“入乎其里”中,嵇亚林求得了对创作者来说极为珍贵的平静和坦诚:不为名气,不为功利,但求怡情养性,“适我意而已”。

北京商报:您的工笔花鸟总以笔墨淡雅的风格出现,并没有古代宫廷花鸟的雍容华贵,在《翎羽飞花》、《莲叶田田》、《草木情深》三个系列中,却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田园气息。

嵇亚林:我的家乡时堰镇地处东台、兴化、姜堰三地交界处,虽然属于苏北里下河,但却是美丽富饶的鱼米之乡。小时候在农村经常下河摸螺蛳、踩河蚌、钓鱼。盛夏到来的时候,荷花都开了,池塘中一片蛙鸣。梅雨季节抓鱼捉蟹,到了秋天,菱角满塘,芦花飞舞。童年的生活印象深刻充满诗意,这些都存在记忆里,我喜欢画这些。

在我的绘画里色彩比较素净沉穆,喜欢内敛含蓄地表达,轻松赋色,略施烘染。素雅而清丽,往往给人以一种高洁端庄的韵致感,这可能与我简单的心态、简单的生活和不爱张扬的性格有关。

我喜欢观赏品读历代古人的传世精品,从古人那里学习掌握笔墨技巧,我常常被古人高深的艺术造诣所叹服。上世纪70年代末,我在盐城新华书店看到一本《芥子园画谱》,系统介绍梅兰竹菊、花卉草虫、翎毛走兽的画法,让我爱不释手。我从身上掏出所有的零钱买了这本书,并成为我日后的良师益友,陪伴我好多年。

宋代是花鸟画发展的鼎盛时期,笔迹柔美,设色艳丽,我也时常临摹古代名画,从古人用笔、用墨、构图中吸取营养,理解和掌握古人的笔墨语言,我发现古人画画不像当今那种浮躁之气,有些画没有层层积染的功夫是达不到效果的。古人绘画有一种深情,是有生活来源的。

北京商报:说到生活来源,在《史痕悠悠》这个系列中,你用兼工带写的方式绘画了一批南京博物院的镇馆之宝,还有非洲面具、中国西南地区的傩戏面具,这种题材让人耳目一新。

嵇亚林:在南博工作期间,只要有空闲我都会去展厅看看,看多了我就想能否通过画家的笔,以另一种方式也能“让文物活起来”?于是心血来潮,就选择了一些具有独特艺术性的南博院藏国宝,包括乾隆转心瓶、金兽、铜牛灯、玉琮、流金铜驯犀俑、人首鱼身俑等,用国画的方式画了出来,题跋不是文人画的自作诗,而是简要记述这些文物艺术价值及出土过程。

《神灵之面》这个系列,源于2016年8月南博引进的“神灵的艺术——来自非洲中部的面具特展”,大量的稀有奇珍首次面世。非洲木雕本身就闻名于世,而非洲面具更有着悠久的历史,或祈雨、或婚丧嫁娶、或播种丰收、或成年、或巫术等各种神秘的宗教仪式,非洲人民创作了各种各样的面具,是希冀人类超越自然的神力表达。这些生动的面具,无论是艺术造型、结构层次,还是色彩组合都让人心醉神迷流连忘返。你会从这些神秘而怪异的神情上,感受到这种艺术的伟大,它能显示出人的真正感情、内心世界的热情和生活中的无穷奥秘。

于是我想用中国画进行表现,做了一次跨文化的题材探索,写生创作了《神灵之面(组画)》,就是想从中得到更多的审美感受,并能够挖掘和扩散面具的审美内涵。为了体现博大精深的中国面具,我有意选择了贵州傩堂戏秦童面具、西藏鹏鸟面具等,把这类面具与中非面具放在一起组合起来,就是要表达出面具的世界性与多样性。

北京商报:除了国宝级文物之外,《史痕悠悠》系列中还有对一些寻常老物件的表现,例如一口老井。

嵇亚林:一次带着父亲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老母,到南京老门东游玩,看到许多老井,井口被绳子磨出了很深的印痕,让我感受颇深。于是有了创作的冲动,我画了一面斑驳的墙壁,一口饱经沧桑的老井,透过墙壁的花窗,树枝抽出的新芽,新与旧在此相逢。这件作品叫做《岁月有痕》,希望人们在大拆大建中,不要对历史文化和地方特色文化弃之不顾,要守住城市和乡村的文脉,留住乡愁。

北京商报:很多人说工笔花鸟画很难反映时代,您的工笔却有一种对时代的思考,对自然生命的尊重。

嵇亚林:我出访加拿大的时候,看到当地人动物保护意识很强,例如他们开车看到大雁在公路上走,一定会平心静气地停车避让。我画了一组画叫《生命的旋律》,两只大雁从“相识相爱”开始,到生蛋、孵蛋的呵护过程,再到养育雏鸟,看着小鸟们慢慢长大,展翅飞翔,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生命循环。于其说讲述的是大雁的故事,不如说是反映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因为自然界各生命体之间是相互依存、彼此平等的,我们应当尊重生命的价值。

北京商报:您平时会去写生吗?

嵇亚林:写生是一个画家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创作手段。通过写生可以拓宽视野,很多题材和视角是在不经意中发现的,画家需要留心观察周围事物,与观察对象“平等交流”,才容易发现和创造美。

《肯将金色撒故园》中的这棵大银杏树原型,就在省文化厅大院里。根深叶茂、苍劲多皱的龙干虬枝布满金黄色银杏叶。每年到了初冬时节,寒风劲吹黄叶飘落,一地金黄,这风景至少也得保留数日而舍不得扫地。我在陶醉之余,把它画下来,画面中又加了几只啁啾的小鸟,扑腾翅膀,正欲起飞。《醉在四月天》是我办公室前的一株棕榈树。当春日我发现它竟然开出了难得一见、形如桑葚的黄花很是惊讶,这幅画的意念就在我心中开始孕育。在物象组合与色彩营造上,我经过了一番推敲和艺术处理,在枝叶空隙处小鸟唧喳,给画面以生灵气息。《芳洲拾翠》是一种很罕见的北欧小鸟,白嘴白头,脚趾很鲜亮,我偶然见到后,跟踪观察了很久,从它在水中游鸢,到走上岸边吃草的神态,感到很奇特,它姿态优雅,恰好用淡墨来表现。

北京商报:其中还有很多土豆、竹笋、萝卜这样大众化的,大家每天都能见到的果蔬,也能拿来入画。

嵇亚林:一幅画有了生活才能有味道,才能生动感人。美好的东西就在我们身边,关键是你能否发现它和表现它。《蔬果系列》就是厨房当中常见的南瓜、茄子、萝卜、苦瓜、土豆之类,司空见惯。我爱人从菜市场上买菜回来,我会先拿来观察,先画一画再下厨。《农家小蔬》则是把刚从田里拔出来的红萝卜,放在案头现场写生创作出来的作品。

北京商报:因而您的画中有了丰收的喜悦感、对物的珍惜感,寻常之物也可以显得很惊奇。正如周京新院长所评论,您的选材来源于生活体验,都是表现与生活息息相关的感受,无论是禽鸟花卉、瓜果蔬菜还是文物器具,都有凭有据真实鲜活,让人欣赏作品的时候能真切感受到活灵活现的生活气息。

嵇亚林:艺术源于生活这是真理。画家一旦脱离生活、脱离对大自然的深切感悟,就会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那是很难画出好作品的。我对作品的追求是雅俗共赏,在“物我相融”的精神境界中,充分表达画家自己的情思和美学理想。北京商报记者 隋永刚 胡晓钰

嵇亚林

江苏东台人。南京博物院原党委书记、副院长、研究馆员,现为江苏省中国画学会常务理事、江苏省花鸟画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华文化促进会中国书画专业会员。南京大学美术研究院艺术硕士(中国画专业),擅长工笔和写意花鸟,常有作品入选全国、省级展览并获奖。在《美术报》、《艺术百家》、《美术界》、《书画艺术》、《中国文化报》、《中国美术报》、《收藏投资导刊》、《扬子晚报》、《周末》、《当代书画市场》、《艺术品投资》等数十家报刊发表作品或论文。出版有《文化行迹》、《嵇亚林水墨画集》、《闲墨澄怀》等专著,主编或主持参与编写的著作十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