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古代艺术家对文人画的执着追求,当代的学院派绘画俨然成为衡量艺术家的重要品评标准,无论是主流的艺术研究机构,还是艺术品的市场,学院艺术家成为一支引领当代绘画发展的重要力量。他们有着鲜明的个人风格,代表当代绘画较高的水平。正因如此,盲目追捧学院艺术的现象不断增多。诸如很多学院艺术家的讲座或研习班成了某些“跑江湖”的画家提升身份的途径,甚至听了几次课后就将自己封为学院派中的一员。这种对于学院派偏执的崇拜导致伪学院之风不止,认人还是认画也成了中国书画界的一个怪现象。
偏执崇拜
伪学院之风不止
所谓“学院派”,广义而言就是指在各大美术院校教学或者学成后从事书画创作的群体。20世纪初,徐悲鸿、刘海粟、林风眠等旅欧的留学生把学院教育引入中国,结束了古老的“师徒传艺、手工作坊”艺术教育,形成了中国绘画学院派。
随着艺术品市场的成熟,收藏界对于“学院派”的界定则是有良好的学术研究环境和深厚的文化涵养,艺术历程完整,师承关系清晰,创新能力强,作品水准高。在艺术市场中,“学院派”画家的精品在市场上表现稳健,起伏较小。
由于藏家青睐、市场认可,“学院派”成了不少人追求的头衔,以至于有些“跑江湖”的画家听了某名家的讲座,或者上了某名家的研习班就自封为某大师门下,伪学院之风刮遍书画圈。著名艺术市场评论家齐建秋表示,偏执的崇拜是导致伪学院之风不止的主要原因。“中国画家以师承关系可划分为学院派和民间(拜师)派,无论哪派都出过名家大家。在当代,人们对于头衔与利益的追求过于强烈,当自己的名字与某大师扯上关系,不仅提升自己的身份,也为作品找到了好的销路。这就同一个从名校走出来的大学生就业机会也会随之增多是一个道理。”
中国画的确讲究师承关系,但过分强调师承关系便会导致伪学院之风盛行。彩墨大师宋滌就有过“被老师”经历:“有些人,我连见都没见过,他们却对外说是我的学生,有些人把临摹我的画称做自己的创作,用名师名家的门生这种说法来抬高自己,本身就很幼稚可笑,老师的成就与你有何相干?”
“在某名家工作室工作过、听过某名家讲座、合成与某名家的合影题词,就是名家高徒了?这种做法是自欺欺人更是欺骗市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张志国表示,“有的画廊手上有一大批所谓名家高徒的作品,他们急于出手变现,便使劲忽悠,一些新入市的藏家对作品本身的艺术性鉴赏力不够,只能通过头衔与师承关系来判断作品价值,师出名门必然价格高是人们的惯性思维。唯头衔论、唯名人论的观念不转变,伪学院之风便很难停止。”
何门何派
不应刻意为之
所谓中国画派由来已久,19世纪中叶至20世纪初以张大千、林风眠为代表的“海上画派”,以李可染、于非闇为代表的京津画派,以高剑父、高奇峰为代表的岭南画派,以黄胄、石鲁为代表的长安画派至今影响深远。这些画派由地域相近、艺术思想相承、画风相近、志趣相投的画家而形成,他们在形成独特画风的同时,推动着中国的书画艺术向前发展。
“画派是艺术流派,是严肃的学术概念,画派的形成要有独特的艺术观念、艺术主张,在艺术观念相同的前提下形成风格相近、技法相近的艺术形式,除此之外还要有共同的艺术追求。画派不是打造出来的,更不是炒作出来的。现在所谓的学院派或者其他什么派大多因市场而生,刻意为之的痕迹太重。”张志国表示,“就算真的是某名家的高徒,老师教会的也只是技法,让一件作品有生命不是技法能实现的。追求名师门下,甚至伪造名师门下对画家个人而言是自毁前程。随着藏家自身的成熟,之前买到所谓名家高徒的画作会有新进藏家接盘,导致市场上的恶性循环。”
市场调整
伪学院之风渐弱
伪学院之风不是近年来兴起的。早在2000年,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渐有起色,伪学院之风便已开始,到2005年艺术品拍卖市场最为火爆的时候,这股风气愈演愈烈。15年的时间,伪学院之风并没有停止的意思。“伪学院之风一时间是很难避免的,他们看到老师的成功,却并不关心如何成功,借子虚乌有的师承关系是提高身价最有效的办法。这种做法与传统价值观背道而驰,但现在又很难一下刹住。”宋滌说。
张志国同样表示,伪学院之风不会马上消失,但他认为,在艺术品市场进入调整期后,这股风气有渐弱的趋势。“在拍场近现代书画始终表现坚挺,而近两年当代书画明显遇冷。今年春拍,史国良的作品遭遇流拍,崔如琢、何家英、田黎明等人的作品价格也有所下滑。拍卖结果最能反映市场需求,当代书画遇冷一方面因为过去几年价格虚高,另一方面则因为尚缺学术沉淀,人为炒作过多。现在市场冷静了,当代艺术家们也该冷静下,如果还在追求名师门下,而不做学术上的研究,提升自身修养,迟早会被市场淘汰。”
经过十多年的拍场洗礼,藏家们日趋成熟,名家门下的说法已经忽悠不下去了。“好的作品讲究画工与内涵的一致,绝不是师承关系所决定的,当唯作品论成为市场的主导,伪学院之风也就该停了。”张志国说。
北京商报记者 傅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