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大自直》

30多年前，全民义务植树造林活动中，我随单位去京郊植树，发现所栽种树苗多是弯曲的，很少有直的。回家问爷爷。爷爷说：“树大自直！”并说，由于重力作用，长不直的树很难存活下来，所以活下来的树都是直的。根儿越深，树越直。

一个小问题，竟有着如此深刻的道理！引发了我的思考。那时我正在萃文阁，从事书法篆刻专业工作，遂做“树大自直”印以记之。

做人，亦同此理。孩提时不懂规矩，想干啥就干啥，弯弯曲曲的。随着年龄增大就有了思想和理想。弱冠起，责任和压力也随之而来。“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人从30岁开始，就应去面对困难和承担责任了。

学书法，亦同此理。唐孙过庭云：“初学分布，务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孙过庭揭示了书法学习的规律。规律是事物内在的必然联系。规律是客观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谁遵循规律，就能取得成绩。反之，就会遭到规律的惩罚。   

现在，有人学书法不在临帖上下功夫，一心想创新。没有继承哪有创新，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还有人学今人，总觉得学古人太慢了。此乃盲人持枪骑瞎马也！学习书法不能以快慢为标准，要以“能入帖”、“会出帖”为真本事。启功先生明确提出“勿学时人”！

宋苏东坡言，大凡为文，当使气象峥嵘，五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这是为人之道，也是为书之道。

只有遵循规律、以法为本、取法乎上，才能人书俱老、树大自直。

雨石（作者系当代著名书法家）